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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瑩雪受傷【二合一】 “瑩雪…她為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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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雲婕怔楞了許久, 聽著墨書卑賤至極的話語,並不知該如何排解心內的憤懣之意。

自己心心念念的清雅公子,竟是嫂嫂娘家的奴仆?

這等天翻地覆的變化令傅雲婕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望向劉婉晴的面容上也浮現了幾分難堪之色。

劉婉晴也是尷尬不已,她瞧著墨書熟悉的面孔,不免疑惑地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墨書一副揣著難言之隱的清冷模樣,雖是彎折了脊背,卻仍有一股氣定神閑的淡然在。

傅雲婕受不住這樣的打擊,踉蹌著從涼亭內跑回了廂房裏。

劉婉晴也無意與墨書多說些什麽, 便也往折返往廂房處走去。

回了鎮國公府後。

劉婉晴待在正屋內心思郁郁, 心裏只糾結著要不要將大國寺內發生的事情告訴沈氏。

馬嬤嬤奉了杯茶上前,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大奶奶,昨日世子仍是宿在了西廂房。”

劉婉晴隨口應了句, 自那日她壯了膽子給傅雲飲下了藥後, 雖借著老太太的庇護未受任何責罰,可到底惹得傅雲飲連面子情也不願意給自己一點了。

他自己是一步都不肯邁到正屋來,若有什麽事必須經過自己這個正妻的手, 便也只肯使幾個小廝過來尋馬嬤嬤。

自己除了世子夫人的尊榮外, 什麽都沒有。

劉婉晴如今也想穿了, 她越是怏怏不樂, 越是容易讓旁人看了笑話去, 倒不如強顏歡笑幾分, 還能維持些尊榮體面。

“我知曉了。”劉婉晴聲音平淡無波。

馬嬤嬤又在一旁扭捏了半天,好似不知該怎麽開口一般,劉婉晴掃了她一眼,說道:“嬤嬤有什麽話, 直說便是了。”

馬嬤嬤這才狠了狠心,壓低聲音與劉婉晴說道:“瑩雪那賤婢,這幾日都不肯喝避子湯。”

劉婉晴氣得險些砸碎手上的茶碗。

是了,如今那賤婢的家人都脫了籍,她便不必那般謹小慎微地伺候在自己的身側了。

今日是不肯喝避子湯,明日便要攛掇著世子爺來奪自己的正妻之位了吧?

一個賤籍出身的奴婢,竟當真有膽子與自己陽奉陰違。

且等著瞧吧。

瑩雪這幾日的確是未曾喝下避子湯,可裏頭的緣由卻沒劉婉晴想的這般覆雜。

只是因為傅雲飲不肯罷了。

如今的傅雲飲每日只待在鎮國公府裏與自己廝混,白日纏著自己在書房內研墨習字,晚間便更不必說了。

瑩雪有時也恍惚不已,世子爺當真心悅上了自己嗎?

可她不明白的是,世子爺究竟心悅自己什麽?是這幅面容和身段,還是乖順的性子?

傅雲飲卻不知曉她心內的糾葛,只半威脅半命令地說道:“那避子湯傷身,你不許再喝了。”

瑩雪卻仍惦念著報覆劉婉晴與黃氏一事,卻未曾想過與傅雲飲孕育孩子。

她並不愛傅雲飲,如今依偎在他身側,也不過是想借著他之手一步步往上爬罷了。

她心內感激傅雲飲替自己的家人脫籍一事,可就如傅雲飲所說的一般,自己家人遭受的磨難皆由他而起,由他來解決也是應該的。

“爺,這恐怕…於理不合。”瑩雪含羞帶怯地說道。

傅雲飲卻執意如此,只聽譏笑一聲反問道:“什麽禮不禮的,喝不喝避子湯還與禮法有關系了?”

瑩雪可不想被人整日盯著,當下便不情不願地應了下來。

傅雲飲這才心滿意足地繼續擁著瑩雪練字。

又是一整日的廝混時光,瑩雪好不容易才尋了空檔,打算去老太太的院子裏瞧一瞧王氏等人,誰知卻在路上迎頭撞上了關嬤嬤。

關嬤嬤生的精明,一打眼便瞧見了瑩雪這副弱柳扶風的清媚身段,她只似笑非笑地叫住了瑩雪,道:“這定是大奶奶身邊的瑩雪姑娘吧?”

瑩雪停下了步子,對著關嬤嬤恭敬地行了個禮:“奴婢見過關嬤嬤。”

關嬤嬤將身後粗使嬤嬤手裏端著的藥碗遞給了瑩雪,道:“也省得老婆子我多走幾步了,瑩雪姑娘自個兒喝下這碗藥吧。”

關嬤嬤矍鑠的雙眸裏滿是審視之意,且她身後的那幾個粗使婆子望向瑩雪的眼神裏盡是鄙夷之意。

瑩雪一時便軟了雙腿,生怕眼前的藥碗裏裝著要了她性命的毒汁,半晌都不敢上手接過。

關嬤嬤見她膽小,一時便笑出了聲:“怕什麽,不過是避子湯藥罷了。”說罷,又對身後的粗使婆子說道:“去世子的外書房說一聲老太太的吩咐。”

那粗使婆子立時便去了。

瑩雪知曉今日自己是逃不過這一遭了,心一橫便將眼前的避子湯喝了下去。

苦汁入喉,更苦的還是她為奴為婢的這顆心。

瑩雪略一細想,便知這事出自誰的手筆。

世子爺這幾日與自己提起過,老太太極為喜歡劉婉晴,別的小輩不過一月只見個一兩次罷了,獨獨劉婉晴這個孫媳婦,早晚都待在佛庵堂內。

瑩雪擦掉了嘴角殘留的藥汁,心裏也是一陣嗤笑,可見傅雲飲平日裏的碎碎念也不是全無用處,起碼自己還能從他的話裏窺見些府裏的人際形勢。

這劉婉晴也當真是好笑,自己不敢來觸世子爺的逆鱗,便去求助老太太嗎?

她也不想想,越過沈氏這個婆婆,去親近老太太這個祖母,沈氏心裏可會有什麽意見?

瑩雪又被關嬤嬤奚落敲打了幾句後,方才轉身回了端方院。

在劉府已經當了這麽些年卑賤的奴婢,連累的爹娘姐姐都受了好一頓的磋磨,瑩雪如今是斷不會在讓自己再在鎮國公府裏變成那人人可欺的卑賤下人。

既是劉婉晴存心與自己過不去,那自己也不得不給她添些堵了。

瑩雪用過午膳後,便往鎮國公府的內花園去消了會兒食,路上遇到幾個別的院裏的小丫鬟,便停下來與她們攀談了一會兒。

這幾個小丫鬟都知曉瑩雪在世子爺跟前極為得臉,說話間都帶上了幾分奉承:“瑩雪姐姐,你的繡活都做的極精致,咱們世子爺從前可不是個愛佩戴香囊的性子,如今可離不得身呢,姐姐快教教我們你的獨門秘法吧。”

瑩雪含羞帶怯地一笑,推辭道:“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府裏有從前在珍寶閣當過值的繡娘,她的繡活也要遠勝我許多。”

“繡娘做的是好,可她日日要為府上的主子做衣裳,如何有空來搭理我們這些小丫鬟呢?”

瑩雪心善好說話,素來在丫鬟間的人緣極好,她當下便說道:“既是如此,改明兒等我閑了,你們來端方院尋我便是,我必會傾囊相授。”

幾個小丫鬟皆欣喜的不得了,連順勢問道:“瑩雪姐姐這幾日要忙什麽呢?”

瑩雪姣美的臉蛋上這才浮現了幾分窘態之色,只聽她道:“原是閑的,只是大奶奶忙著要為老夫人做衣裳、坎肩、大氅,我們這些下人自得日日夜夜的趕工才是。”這話她卻也沒做假,劉婉晴這幾日都在忙著這些事。

幾個小丫鬟聽了面上都讚嘆大奶奶至純至孝,心裏卻在等著瞧沈氏與老太太鬥法的好戲。

瑩雪點到即止,又與這些小丫鬟們閑話了片刻後,方才趕回了端方院內。

沈氏雖治下嚴明,可到底不是鐵腕手段,下人間在背地裏議論主子的是非一事也是屢禁不止,沈氏便索性不大愛管了,只別舞到她跟前來時。

由著瑩雪這般“推波助瀾”,不少丫鬟私下裏都在議論大奶奶站在“老太太”這邊之事,只說沈氏是強弩之末,連嫡親兒媳都不親近她。

這等消息不脛而走,終還是被山嬤嬤聽了一嘴去,她是親歷過沈氏與老太太鬥法的那段日子的,知曉沈氏做當家主母的艱難,便狠狠訓斥了這些說閑話的小丫鬟們一通。

回了正屋後,糾結再三,仍是與沈氏說道:“太太,咱們府裏的下人都在傳……”

沈氏反應平淡,只顧著侍弄跟前的花草兒。

就在山嬤嬤以為沈氏不會再開口詢問她時,便聽得沈氏淡冷縹緲的聲音響起:“說來與我聽聽。”

山嬤嬤便道:“外頭的丫鬟都在傳,大奶奶房裏為了給老太太做衣裳,已是忙的暈頭轉向了。”

沈氏嗤笑一聲,放下了手中的提壺,笑道:“就只說了這些?”她也不是不了解自己府裏的下人,只怕早在背地裏奚落嘲笑自己了吧。

山嬤嬤自然不敢將那些丫鬟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沈氏,只得含糊其辭道:“那些丫鬟們只說大奶奶的孝心天地可鑒罷了。”

沈氏回身盯著山嬤嬤的面容瞧了半晌,方才笑道:“怕是說我這個當家主母名不副實,老太太一出山,便連嫡親媳婦兒都不向著我了吧?”

山嬤嬤忙道不敢,只說道:“大奶奶心裏自是極尊重太太您的,只是到底年輕,做事便欠了些考量。”

沈氏卻冷哼出聲,臉上浮出幾分壓抑後的怒意:“她哪裏是年輕不懂事?進門至今,她何時為我做過衣裳、坎肩?她便是一門心思要求得老太太的庇護,眼裏哪兒還有我這個婆婆呢。”

山嬤嬤知曉沈氏是當真對劉婉晴生了些不悅,一時也規勸不得,便道:“大奶奶這事做的卻是不體面。”

大奶奶也不想想,老太太還有多少年歲可活,便是再能庇護她,又能庇護幾時?不想著討好頂上的婆婆沈氏,卻去老太太跟前賣殷勤。

沈氏也是氣得狠了,從前瞧著這劉婉晴端莊識大體,做事也算得上聽話,誰成想卻是個實打實的糊塗人。

“昨日她與我提了給雲飲納良妾一事,你去她院裏走一趟,就說不必擡什麽良妾了,就讓她身邊的瑩雪伺候著吧。”沈氏如此說道。

山嬤嬤應是,便親自往端方院走了一趟。

劉婉晴送走山嬤嬤後,氣惱的一整夜都睡不安穩。

也不知是哪個多嘴多舌的奴才,竟去婆母跟前學舌多嘴,鬧得沈氏駁回了自己要給世子爺納良妾一事。

納不了良妾,豈不是分不了瑩雪那賤婢的寵?豈不是還要讓她再這麽囂張下去?

馬嬤嬤見自家主子如此焦急,便忍不住上前出了些主意:“大奶奶不若心狠些,索性將瑩雪發賣了便是。”

劉婉晴搖了搖頭:“這事斷斷不行,世子爺正對她熱切著,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將她發賣了?要發賣也得等世子爺厭棄她時才行。”

馬嬤嬤自知失言,只得繼續獻主意道:“要想讓世子爺厭棄她,方法可多了去了。”

提起這事,劉婉晴便惱怒不已:“我已瞧上了一個模樣極好的良家子,雖她生的不如瑩雪貌美,可勝在有幾分新鮮感,興許世子爺會移了心也未可知。”

馬嬤嬤也嘆氣:“可惜太太不許,這卻也沒法子了。”邊說著,馬嬤嬤仍在思考該如何讓世子爺厭棄瑩雪。

毀了她的容貌?這法子太過兇險,且世子爺日夜皆與瑩雪待在一處,她們並沒有什麽下手的機會。

馬嬤嬤忽而福至心靈地想到了從前與瑩雪定過親的墨書,聽說,若不是大奶奶和家裏太太強逼著,瑩雪早已嫁與墨書為妻了。

“大奶奶,不若將墨書喚來端方院伺候?”馬嬤嬤不懷好意地笑道。

“墨書”二字一出,劉婉晴便立時在床榻上坐直了身子,影影綽綽的燭火將她的眸光襯的光亮無比。

“是了,當時她可是鐵了心的要嫁給那個小廝。”劉婉晴邊說著,又想起了嬌蠻任性的傅雲婕。

也不知道傅雲婕對墨書死心了沒,若是死心了便罷了,若是還有些不合時宜的念想在,被她知道了瑩雪和墨書從前曾定過親。

以她那囂張跋扈的性子,必會讓瑩雪吃不了兜著走。

這便罷了,最要緊的還是要讓傅雲飲知曉瑩雪與墨書的過去,他如何能接受的了與卑賤的奴才分搶同一個女人的侮辱?

料想了一番傅雲飲知曉墨書與瑩雪舊情的怒容,劉婉晴心頭便無比熨帖,連覺也睡得安穩了不少。

傅雲婕這幾日的確是悶悶不樂,身邊伺候的丫鬟們俱都做事小心翼翼,生怕哪裏礙了這個祖宗的眼兒。

可傅雲婕仍是不肯消退,每日與含香倒苦水不說,連婉香、書香也被她拘著不許出閨房。

特別是書香,也不知犯了什麽沖,被傅雲婕罵了好幾句“奴才胚子”“下賤種子”。

傅雲婕將身邊的丫鬟們折騰的夠嗆,心裏的怨氣且絲毫沒有消退,她只想不明白,那墨書生的那樣光風霽月,整個人清雅出塵的如山水畫裏走出來的仙人一般。

為何偏偏是個奴仆?

她是鎮國公府上的嫡出千金,和一個卑賤的奴仆是絕沒有任何可能的。

傅雲婕清楚這一點,心頭的沈郁便越為濃厚,她活了這麽大,頭一次情竇初開竟喜歡上了一個奴仆,這叫她又難堪又心傷。

婉香知曉自家主子瞧上了那個奴仆,如今傷心也多半是為了那奴仆,便道:“小姐明日可要去郊外賞花游樂,可不能這般傷懷。”

傅雲婕這才想起了明日要去郊外的馬場上賞花一事,這也是京裏為數不多的能讓女眷去游玩的地方。

沈氏心心念念的便是能為傅雲婕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夫郎,最好是女兒自己也中意那公子,是以這等賞花之事便已早早替傅雲婕備好了衣衫釵環。

傅雲婕心裏雖念著那清冷俊秀的墨書,也到底瞧不起他卑賤的身份,一時也賭了氣,只吩咐婉香等人好好為自己的衣衫熏香,她定要尋個身份尊貴的夫郎回來。

傅雲飲也聽沈氏說起了去郊外賞花一事,沈氏事務纏身,一時抽不出空陪著傅雲婕去賞花游玩,便將此事托付給了傅雲飲。

傅雲飲對這個幼妹頗為疼惜,事關她的終身大事,一時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瑩雪本不想摻和進這等家務事,可劉婉晴身旁的馬嬤嬤來外書房問了幾次,話裏話外皆是試探世子爺會不會將自己一同帶去的意思。

瑩雪有意給劉婉晴添堵,便在傅雲飲跟前落了通淚,只說許久沒有見過外頭的景致,心裏煩悶的很兒。

傅雲飲聽了後,自是一口許下了帶瑩雪往郊外賞花一事。

這一日風輕雲舒。

傅雲飲便帶著傅雲婕與瑩雪一同去了郊外的一處流水河邊。

鎮國公府的馬車剛一停下,便有不少世家子弟上前來與傅雲飲問好行禮,眼神也總有意無意地探向傅雲飲身後的傅雲婕。

本朝男女大防沒有前朝那般嚴苛,閨閣中的女子在家中長輩的陪伴下,與外男略說幾句話也算不了什麽大事。

傅雲飲知曉今日自己是要為妹妹尋一尋適齡的世家兒郎,但總要妹妹自己先看中眼才是,他便輕聲與傅雲婕說道:“你自己先瞧瞧,若瞧得中哪家的兒郎,便與哥哥說一聲,我再替你掌掌眼。”

傅雲婕心不在焉地應了,餘光卻一直望向不遠處河池中的清濯蓮花。

前朝的詩人寫下過“出淤泥而不染”這樣的千古名句,可深陷在淤泥裏的人當真能不濯不妖嗎?

傅雲婕冷眼掃過游離在岸邊的世家公子哥兒,大多都穿著錦衣玉服,頂上也帶著凍住魚貫,最該是氣度清雅的時候。

可傅雲婕卻只品出了些“金玉其外”的荒唐之感。

她根本提不起任何的興趣去尋覓與自己門當戶對的兒郎,心中只覺無趣的很兒。

他們生的都沒墨書好看,且墨書一身素衣都比他們要清雋挺拔的多。

傅雲婕唉聲嘆氣了一會兒,只煩悶地站在河邊,望著那妍麗的荷花出神。

傅雲飲與瑩雪前後腳走在了河邊,天藍如碧,瑩雪雖帶著幕籬,卻也被這等一塵不染的天色引去了目光。

她已有許久未曾這般自由地觀賞過外頭的景色了。

傅雲飲看不清幕籬下她的神色,卻從她放松下來的肩頸弧線中瞧出了她此刻的愉悅心情。

美景在前,瑩雪自然是心情甚佳,只是這幕籬遮蓋住了她的視線,只能瞧見些朦朧的景象。

瑩雪不免嬌嗔出聲道:“爺,我當真不能把幕籬摘下來嗎?”整個郊外河邊,除了她根本沒有人戴幕籬。

傅雲飲卻不肯,只正色道:“這裏登徒子頗多,難道你不怕他們將你搶去了?”

瑩雪語塞,心裏埋怨傅雲飲小肚雞腸,嘴上卻只能說:“奴婢蒲柳之姿,除了爺喜歡,還有誰能瞧得上奴婢?”

傅雲飲腳步一頓,冷不丁被瑩雪戳破了蒙在心上的那一層窗戶紙,他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立時便有些無措。

喜歡?連瑩雪自己也察覺出來了嗎?

瑩雪這時也才意識到自己嘴快說了不合時宜的話,正想找補之時,卻聽得不遠處小廝集聚處傳來些響動之聲。

下一瞬,便有一群配著銀刀的黑衣人從響動的地方沖了過來,步伐輕靈、下盤極穩,且個個都用黑布蒙著臉部。

傅雲飲下意識地便將瑩雪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又朝著女眷們齊聚的地方喊道:“往東邊跑。”

那些世家小姐這才發現了身後那群氣勢洶洶的黑衣人,都被嚇得四處亂竄了起來。

傅雲飲本以為這些黑衣人是沖著自己來的,可卻眼瞧著他們往女眷的方向追去。

且他們也並未對旁的女眷下狠手,只推搡開了擋在自己跟前的女眷。

傅雲飲望向跑在前列的貴女平寧縣主,這才憶起大皇子殿下方才與平寧縣主定下親事。

這些黑衣人是沖著平寧縣主來的。

傅雲飲心中又驚又駭,他先是握住了瑩雪的柔荑,將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了她的手心,鄭重其事地說道:“千萬小心,往人多的地方避去。”

說罷,自己便頭也不回地往平寧縣主的方向跑去。

瑩雪獨自一人留在河邊,頭一次體悟到了傅雲飲在自己身旁的好處,她望著周圍四處流竄的丫鬟小廝,更有一些小廝不甚被那些黑衣人傷了身子。

她捏著手裏冰冷的匕首,思忖著自己獨自一人站在這兒也不安全,她便提起裙擺,往傅雲飲離開的方向跑去。

平寧縣主是大長公主的嫡幼女,最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平素出行雖有小廝仆婦護著,卻也未曾遇到過這樣危險的境地。

她涕淚交零,眼瞧著身後有序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時便被嚇得雙腿一軟,踉蹌著撲倒在了草地上。

偏偏就在這千鈞一發的逃命時刻,她摔倒在了地上,逼近的黑衣人已經對著自己亮出了銀劍,平寧縣主忍不住痛哭出聲。

想她不過豆蔻年華,竟要慘死在賊人刀下。

正當平寧縣主萬念俱灰之際,賊人的刀柄已經堪堪要劃過她的青絲,直往她的脖頸處刺去。

傅雲飲便如話本子上英勇無雙的蓋世英雄一般出現在平寧縣主的眼中,他一身暗黑色瀾紋錦袍,眉如刀裁,眼若泓溪,一身煞氣地將她身前的黑衣人踢了開來。

那黑衣人到底後,另外幾個黑衣人立刻對著他拔劍相向。

傅雲飲的武藝是由鎮國公親手教會的,雖雙拳難敵四手,一時間卻也沒落於下風。

只這些黑衣人的數目越來越多,傅雲飲一人護著平寧縣主著實有些勉強,他雖已極力強撐,卻還是不慎被那些黑衣人刺傷了手臂。

平寧縣主只盼著河邊的動靜引起了戍城護衛的註意,若他們趕來,興許她和鎮國公世子還有幾分活頭。

而傅雲飲手臂上的傷口雖疼得心口直顫,可他更知曉平寧縣主於大皇子的重要性,哪怕他九死一生,也定要護住平寧縣主的性命。

憑著這股銳氣,傅雲飲又強撐著與這些黑衣人周旋了一陣。

“縣主,我拖住他們,你往東邊的林子裏跑去。”傅雲飲壓低聲音與平寧縣主說道。

平寧縣主也知曉情況緊急,在傅雲飲高喊了一聲後,便拔起腿往東邊的林子裏跑去。

那些黑衣人也再顧不上傅雲飲,立時便要追上平寧縣主,傅雲飲卻覷著這個空擋奪過領頭那黑衣人的銀劍,又接連刺傷了好幾個黑衣人。

黑衣人被他拖住了腳步,已是惱怒之際,一時便下了狠手,刀刀往著傅雲飲的要害處刺去。

瑩雪好不容易跑到了離傅雲飲不遠處的地方,瞧見的便是他以一敵多的畫面,傅雲飲雖未倒下,可招招皆是以柔為主的糾纏戰術。

瑩雪不免有些擔憂,如今她還未曾靠著傅雲飲達成目的,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白白死去才是。

瑩雪正思索著有沒有什麽法子能幫一幫傅雲飲,便瞧見了身後湧來的一群身著盔甲的士兵。

她心下喜悅,救兵來了,傅雲飲定是沒事了。

前頭與傅雲飲纏鬥的黑衣人自然也聽見了這等聲響,他們也知道失去了刺殺平寧縣主的絕交機會,再耽擱下去也是白白送死。

互相示意了一番便打算立刻離去,只是到底暗恨傅雲飲攪了這等大好局勢,一時便提起銀劍往傅雲飲心口刺去。

傅雲飲一人拖住了如此多的黑衣人,此刻已到了精疲力竭的邊緣,他躲過了前側黑衣人的攻擊,卻躲不了右側刺過來的銀劍。

傅雲飲心內一陣驚懼,臨近生死的邊際,他反而生出了些詭異的安寧。

死就死吧,只希望殿下能達成所願,父親母親不必為了自己傷懷,還有瑩雪……她一定要平安無恙。

下一瞬,徹骨的疼痛並且襲上傅雲飲的心頭。

伴隨著一句熟悉的“世子爺”,瑩雪嬌軟的身體忽而撲進了自己的懷裏。

待傅雲飲的思緒歸攏之時,瑩雪的右臂已染滿了鮮血,她也臉色慘白地軟倒在了自己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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